第145章,乌龙 (第2/2页)
‘这句感谢听起来,真是令人莫名不爽……有些杀人诛心的意味。’
方临心中暗道着,面上却是露出笑容,谦恭道:“范老爷早已留下全款,我这两日紧赶慢赶,终于将香露秘方写好送来,说来,还是我耽搁范老爷的事情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
范庆增摆摆手,问道:“方掌柜,你也是生意人,不妨教我一教,说说做海外生意、香露生意,哪个更合适我范家?”
方临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露出难色:“我只是做些小生意,不值一提,这种大事上如何取舍、选择,还得范老爷自行决定,小子实在不敢误导。”
“无妨,方掌柜尽管说,这是私下。方掌柜说的,我也自有评判。”范庆增笑道。
方临似是推脱不过,这才终于无奈开口道:“海外生意,需要组建船队,依我看来,乃是大投入、大回报、大风险,可能一次来回就赚得盆满钵满,但若是运气不好,也可能遇到风浪,血本无归……香露生意,成本高昂,一开始需要投入不小,但这种好东西,想来也不愁卖,乃是大投入、大回报、低风险,只是,想要将这款香露推广四方,将这门生意做大,需要极强的人脉关系。”
他说的很是客观,但只有自己知道,看似摆明优劣,不发表意见,什么倾向都没表露,实则却暗有引导。
范庆增听着‘大投入、大回报、大风险’、‘大投入、大回报、低风险’的描述,感觉耳目一新,细细咂摸来,只觉语言凝练,鞭辟入里,心中对方临更高看一分,问范其辉:“听到了么?你现在说说,哪一个生意更适合我范家?”
“若爹所说香露,真有那等质量,自然是香露生意更适合。毕竟,海外生意,有着巨大风险,还不可控制,相反,香露生意的风险却是可控的,至于人脉关系,我范家却是不缺。”范其辉从小受到精英教育,是极为理智的,没有为反对而反对。
方临听着这话,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方才所说,自然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没说,做海外生意,还能开辟一条后路。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海外乃是不毛之地,也很难想到这点。
‘范家选择香露生意,放弃海外生意,等鞑子南下,天塌地陷,神州陆沉,就少了一条后路。哦,范家主家是卖国晋商来着,说不得鞑子入主,还能更进一步。但也未必,鞑子什么德行啊,猪羊也好,自家的狗也罢,养肥了都能杀了吃肉。’
方临不知道的是,另一个时空,范家选择的是海外生意,在清初时期,范家遭到政治收割,只有一脉逃亡海外,但这个时空,方才的暗中引导,范家坚定选择了香露生意,实际上在数十上百年后,断绝了逃走希望。
可以说,这是一次跨越时空,来自历史下游目光的打击。
一顿饭过去,短短光景,范庆增父子俩前后竟然换了四身衣服,不得不说,这般豪商真是奢靡过了,近乎有着洁癖。
吃过饭,方临询问净房在何处,城中普通百姓,家中没有茅房,如范家这般大家族自然是有的。
范庆增去换衣,带走了丫鬟,范其辉给指了路,说出门左拐等等,让方临自己过去。
按照指路,方临走到厕所门口,推门入内,有些惊住了。他自诩见多识广,前世五星酒店的厕所也不是没见过,虽然也有香味,但那香味也只是厕所的香味,不是真的香,只是为了掩盖厕所的异味,在厕所内喷些香水,或者点燃一根檀香之内的,犹能分辨出厕所,但这范家的厕所是真的香,一推门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再一看,他脸色都变了,原来,房间里面装饰得比精舍还要华丽,放了一张红色大床,外罩绛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床内的状况。床的两侧一左一右站了两名侍女,两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一个持香囊,一个持香露,直挺挺的十分有礼,仿佛礼仪般站在那儿。
两个美貌女子站在那里等着光顾,见到这般场景,方临心道一声:‘坏了,这莫不是找到女眷房间了吧?若是因此失礼结仇,岂不是冤枉?’
他关上门,退回去,还在想:‘范家这莫不是坑我,误入白虎堂的招数?不对,我也没露出破绽,范家要对付我,也不至于这样。’
方临忍着夺路而走的冲动,很快镇定下来,回去会客厅,并未隐瞒,因为知道也瞒不住,赔不是,主动道歉:“范兄,没找到厕所,过去只看到两个女子,恐是府中女眷场所,还请原谅则个。”
范其辉奇怪了,自己明明指的就是去厕所的路,没道理方临去到了内室,等方临详细说了,他才明白,那一刻的目光怎么描述呢?就仿佛见到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哈哈一笑道:“方兄,你没走错,那就是我家的厕所。”
这时,范庆增换衣服出来,听闻原委,也是笑起来:“那两女的确不是内眷,而是我府中丫鬟,专门伺候上厕所的,方掌柜只管进去,别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方临哭笑不得,因为自己少见多怪,竟还闹出一场乌龙。
只是,这也不能怪他,谁家厕所装饰得比精舍还要华丽?还摆放着大床?还安排两个那么两个漂亮侍女?实在是,两世都没见过这种事情啊!
折返回去,一问,果然是厕所。
在两个侍女侍候下,爬上那张大床,在大床的专用坑位上蹲下来,方临感觉不太好,两个美貌女子就站在旁边,虽然知道人家不会偷看,但也觉得别扭,尤其是万一放个屁多不好意思,只能草草解决。
解决后,这还没完,还有服侍,拨弄是非,以及……更不好说的。荣才林的愚孝故事中,父亲得了痔疮,儿子以口舔舐,放屁之时,尝了一口曰‘此乃五谷之香也’。本以为那是极尽夸张之能事,无稽之谈,没想到,艺术竟然来源生活!
“此事……唉!”方临都不知如何说,有些人外表看去冠冕堂皇,背后实在是……衣冠禽兽啊!
他拒绝了后续服务,果然有替代,平生第一次用锦布擦了屁股返回,并未再多留,向范家父子俩提出告辞,离去。
回去路上,还在想着这事,尤其是路过码头,看到那些挑工挥汗如雨,只为一日三餐奔波忙碌之时。
‘大夏多地连年受灾,又是干旱,又是水涝……我家当初逃难过来,路上何其艰难,为了一点吃的,村人之间、一大家子之间,互相勾心斗角。’
方临想着从前,再回想起今日范府见闻:‘可如范家这般富商大贾,却穷奢极欲至此,整个大夏社会,贫富失衡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