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料军 (第2/2页)
这五个军几乎都是来自汝南的子弟。
汝南在袁绍的治理下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如果说颍川是作为陈公国的文马车的话,那汝南就是袁绍的武马车。来自颍川的文士和来自汝南的武士共同高举着袁绍的公国宝座,缺了哪一个,这陈国的基业都有坍塌之虞。
汝南本是人口百万的大郡,但奈何十余年间,先是黄巾乱起,又是汉军乱战,最后是袁氏崛起,可以说年年刀火,岁岁兵灾。
而也是这样险恶的环境下,汝南形成了老弱事耕稼,丁壮从征役,数年间,入募军中者十余万。
而袁绍正是从这十余万青壮中拣选了魁伟强力者两万人,组建了自己的上五军。
正是靠着这样的强兵,袁绍于汝南四战之地而略有中原,打下了如今陈公国的基业。
可以说,汝南几乎户户有军人,其选出的牙兵也是优中选优。
当年,袁绍还常带着长子袁谭到五军中夜宿,他就曾对袁谭道:
“你,吾子也,彼等,吾假子也。”
所以,袁绍的上五军也被称呼为“假子军”,所以他们的军号都带有袁绍的名。
本来汝南就以武立家了,后来袁绍在汝南实行庄田制后,更是加速了汝南全民尚武的过程。
通过括下宅田、奴婢,汝南武士得以更集中的习练武艺。而且因为和袁绍的这种恩义关系,袁绍允许上五军的子弟可以子承父业。
只要族内有人上募武士,其家就依然可以享有陈公国上甲的特权。
也正是这个原因,上五军中,父子相袭,亲党胶固,彼此之间形若子弟,是真的陈公亲军,陈国柱石。
而当这四军抵达阳翟时,袁绍更是亲自接见了。
他抽出了半日观看了四军的演武,其中有弓射、角抵、击鞠三类,而这三项演武也是汝南武士们日常操练的。
凡军战之艺,首重骑射。而汝南因为乏骑,所以并没有形成体系的骑术训练,但是在射法上却相当出色。
弓弩因为可以远距离杀伤敌人,在这个时代有着比其他近身武器所不能比的优越。所以在汉时,射箭是一项重要的选拔武士的考评。
而汝南这个地方当年就是韩、楚、魏三国的交界地,民间留有深厚的射术传统。同时因为袁绍的大力推广,如今的汝南武士哪个不能引弓而射?
这些汝南武士,平日在庄园中,日常习射,每月还有地方上组织的课试,不能合格者要受到训斥,大大影响武士们的名誉。
所以为了名誉,这些汝南武士操射不止,练习不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沙场建功,陈公陛下演武。
在射箭演武中,袁绍果然发现不少能力突出的武士。
其中一个叫王德的,还是个少年郎,据说是袭了其父的位置入了军。
此军卓立棚下,弓开闪疾,箭发雷奔,步射百步,十发十中,力贯靶垛。
还有一人,络腮胡,袁绍看着眼熟,此军同样百步十中,且气力悠长,更是从容有余力。
后来袁绍才知是军中老人,叫魏延,是袁军攻下义阳三关而募集的山民。
当时袁军飞夺三关,鞠义以当地山民熟悉地情,且将用兵江夏,就在义阳招募材勇成军。
义阳这个地方土地贫瘠,税赋又重,所以常有逃入山中的。而鞠义以重金和许诺移户汝南的条件招募了大量山民。
他按照三户选一,有材力者免其租徭,给弓矢。而山民们本就锐目善射,稍加训练就是一支合格的弓手,所以大量的义阳人加入了袁氏军队,而这叫魏延的就是其中之一。
袁绍对这些涌现的上甲武士非常高兴,赐予了这些人披风大氅和短刃。
而之后,袁绍又看了角觝和蹴鞠。
角觝是军种校力之术,汝南武士多擅之,在这里面,袁绍也发现了很多善扑者,其中有周宝、薛义,叶晟数人,善挽强角抵,身形壮阔,袁绍爱之,致于亲军。
正是在这种宏大的比武盛事中,越来越多的汝南武士涌现了出来,他们或长于弩射,或善于角觝,或以刀术称雄。
一时间,望着济济的豪杰武士,袁绍颇有一种天下英才尽入其彀中的感觉。
于是,他睥睨北望,以为收复京都指日可待。
而当阳翟这边烈火烹油,生龙活虎的时候,距离颍川不远的陈国却有一种父老相别离的愁淡。
在陈国的国治陈县地,无数材勇团营乡夫正在和他们的妻儿告别。
他们很多人都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她们。他们也许就要错过孩子们的成长,也许这一别,妻子也要嫁为他人妇。
许多老卒泪水已经在他们粗糙的脸上沾满,他们是多么不希望离开家,离开他们的妻儿老父。但奈何,陈公的军令三催三逼,他们别无办法只能踏上征程。
有些人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来拥抱自己的孩子,直到被军吏训斥,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不仅仅是他们,实际上就是统领他们的军吏们也不愿意为陈公卖命,因为他们和袁绍有血债。
三年前,在豫州各郡国反对汝南的战事中,只有他们陈国打得最为艰难。他们在陈王的带领下连连大败袁军两次,要不是最后可耻的本地豪势开了城门,向袁绍摇尾乞降,他们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之后陈王北奔京都,再然后据说已经死在了和泰山军的战斗里。而这些原先陈王的武士和部曲们虽然被袁绍留用了,但却待遇大不如从前。
来自陈国的武士不仅获得的庄田最少,更是难在袁军体系中升迁。这也怪当年陈国人对汝南人造成的伤亡太大了,后者对他们的仇恨从来没有消失,反而这几年愈加深了。
所以,这次被征召的陈国武士们普遍都不愿意参战,但他们没办法,公方命令已下,违者连坐其家。
于是,这些征人只能泪满巾裳,离别妻子,荷戈驮甲,如涓涓细流,汇入东北方的阳翟。
同一场战争,不同的冷暖,不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