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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葬礼

  第一章 葬礼 (第1/2页)
  
  第一节
  
  大疫过后,村里家家举白户户戴孝。
  
  早年间若有白事,按照一方风俗,应是本家客客气气的请到“主事”,由主事安排法事、宴请等一应事体用度。主事也会请来相熟的风水先生,先根据逝者的生卒时辰八字和家里情况,安排停灵、出殡、落葬和服孝的具体日期,再去福地做堪舆,定下坟穴的具体方位朝向。而今社会发展,人们在此红白事上也不甚细考,加之土葬早已转为火葬,后山山坡上各家的福地和旧坟,都早已迁入村里的集体公墓,所以现在白事一律由殡仪馆包办。
  
  殡仪馆的全套流程在年轻人看来体面又省事,况且村里大多是在外打工之人,真若家里有人去世,匆匆赶回之间,诸多细碎事情难以做的周全,所以殡葬“一条龙”也成为了白事的标准配置。而原来的“主事”也纷纷注册了殡葬服务公司,改头换面,正式完成了从落后第三产业到信息技术赋能的线上线下一体化产业升级。
  
  然而今年的情况,却有些反常。
  
  村东头的旧谷场平时被村民当停车场和堆场用,这几日被清理出来,搭上了一个足有二十米见方巨大的帆布棚,就是几辆大巴车开进来也停得下。棚里四处漏风,南边两个角落摆着两户人家的灵台,一对小夫妻坐在老婆婆遗像不远处,男的低头打电话,女的正摆开饭盒准备吃饭。另外一个角落是一个老头的灵台,因为大棚这一侧外邻土墙,风小一些,一桌年轻人便叼着烟在旁边支起了麻将。桌脚下的蜂窝煤炉子上煮着浓茶,附近的大小酒瓶、各色烟头狼藉一地。
  
  突然这个打电话的男子提高声调暴跳起来,打牌的小青年们一惊,纷纷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过去。男子对着手机大吼道:“我日你个妈!你来前就跟老子拍着胸脯保证日你妈七天能火化,这都几个七天了?老子钱也交了,手续也办了,班也不上就在这头傻儿一样等,那个啥子狗日的短信老子连个影子都没得看到,我日你妈你在跟老子耍吼!现在又说搞土葬,我就问你,你让你妈在冰柜里冻哈十几天,拉出来解冻再埋了,你狗日的能干得出来吗?你还是人吗?我日你先人板板!你给老子听到,老子这一次是陪到你了,你给老子烧也得烧,不烧也得烧,否则老子知道你住哪里,老子杀你龟儿子全家!”
  
  隔壁桌一个小年轻手气不错,等男子略有平复后接腔道:“老哥你莫气嘛,气莫得用的。现在家家都这样,”他一边说一边摸着牌,“上面一天一个说法,能叫下葬已经很好了,我听说哪个镇子里人糟的太多了,拉生猪的冷库和冷车都用上了,日你妈冰都抢光了!”说着他二指夹烟送到嘴边,眯起眼睛吸了一口。“你算好些的,最起码老太太还有个正儿八经太平间可以住,你像那些个抢冰的,真个是臭在家里都没得人管。”
  
  小年轻挥舞着香烟还要接着侃,下手处的黄毛不耐烦的接连催他快点打,小年轻便摆摆手不再说话。男子听到后也没说话,恹恹的坐下,从女人手里接过饭盒,又放回了桌上。
  
  晚饭后下起了大雨,顶棚上的几处积水顺着蒙皮的缝隙,汩汩的流下来。
  
  麻将桌脚下湿透,几人把桌子挪到了更靠棚口的干燥处。外面风雨交加,背门的黄毛不自觉的紧了紧衣领,叼着烟娴熟的码着牌,说老子现在换了风水,要大杀四方,你们几个龟儿子给老子等起。然而黄毛的运气似乎故意给他添堵一样,输多赢少,在临近午夜时,更是连点四炮。黄毛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猛吸着烟,抓耳挠腮之间,灵光一现一般说:“龟儿子,老子才晓得今天为啥这个背,有龟儿子方到老子嗦,怪不得老子换了风水也还是不得翻身。”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门口另一侧。
  
  门口的另一侧是一个学校课桌临时搭起的灵台,上面放着一对老两口的遗像。遗像前没有祭品也没有贡品,只有一对电子香烛摇曳着,还有一个念佛机里不断循环着传出“阿弥陀佛”和“嗡嘛呢叭咪吽”之类的诵经声。灵台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着打盹,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身盖一件大人的羽绒服,头枕她的腿,身体和腿搭在两张椅子拼成的“床”上睡得正酣。若不是黄毛走过去,姐弟俩和那张课桌似乎就要永远蜷缩在门口的角落,不被人发觉。
  
  黄毛绕到姐姐身前,弯腰瞥了一下姐姐,姐姐也觉察到了黄毛,睁着疲惫迷离的眼睛,抬头不解的望着他。黄毛看到姐弟二人的嘴唇都干裂起皮,脸蛋皲裂还挂着血丝,姐姐在羽绒服袖筒里露出的手背和手指也皲裂不堪。他俩身上的羽绒服也不似黄毛这种新式材料,轻且薄,而是那种厚重的老款,面料已洗的褪色,但上面的油渍和脏斑依稀可见。黄毛看着二人,心里的怒气顿时消减一半,对着姐姐说,“那个,幺妹儿啊,你这个念经的,我稍微关一哈儿哈,有些吵,”说着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正好关了,你们两个也好睡觉,你看你弟弟都睡着了,莫得吵醒了。”
  
  姐姐清了清嗓子点点头说:“没得事大哥,你关吧,这是别人放在这里的,我也不晓得能不能关,也不敢关,你关起吧,没得事。”说完一阵轻轻的咳嗽。黄毛笑笑点头,关掉了念佛机又去血战。没了大悲咒干扰的黄毛果然时来运转,大杀四方,打到高兴处甚至蹲在了板凳上神采飞扬,全然没发现身后一道强光透过沉重帆布蒙皮射了进来。
  
  第二节
  
  棚口的帘子被哗啦一声掀开,上面的积水顷刻泼了下来,若不是有一把黑色大伞撑住,那帘子下这个腆着大肚子,系着闪亮大皮带,油光满面毛发旺盛,又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一定会给淋个透!他身后撑伞的司机和前面蹲在板凳上的黄毛被浇个正着。黄毛被冷水激的一缩头,转身就要骂,没想到嘴里扯着“我日”这两个字——“日”字被生生地拉长——硬是吞下了后面的“你”字和更后面不知多少字的宾语。牌桌上几人也都纷纷站起,陪笑的陪笑,搬椅子的搬椅子,收桌子端茶递烟忙的不亦乐乎。
  
  村长一屁股坐在黄毛上手,吓得黄毛赶紧把自己的板凳挪开了老远,旁边几人也纷纷把自己的板凳挪开站在桌子旁陪笑。
  
  “哼,你们几个龟儿子,村里喊你们来守夜,是让你们来耍的嗦?”村长冷笑着哑了一口茶,“你们几个龟儿子就晓得给老子打牌,打牌,晚上是没得火烛,但是你看这大的雨,你们给老子好好把插座电瓶都收起,再出了事,电打不死你们几个,老子也弄死你们几个龟儿子。”
  
  几人还没等村长指着漏水处的手放下,便四散开打理地上,只有黄毛有心机,假意搬了几张板凳,便转身满脸堆笑弯着腰掏出烟,双手奉上。村长只瞥了黄毛一眼,旁边的司机早已把烟和火递到他眼前。黄毛嘿嘿媚笑着收回了烟,又带着媚意说道:“村长你日理万机,这个忙还来关心村里的事,真是太辛苦了,你看下这么大雨还这么晚了……”正说着,低头点烟的村长瞥到旁边的姐弟俩,也不搭理说到一半的黄毛,径直朝着姐弟俩走过去。
  
  姐姐已被这一时的喧闹吵醒。她不敢背对村长但又怕吵醒弟弟,艰难的扭过上身看着村长,见村长过来便喊了一声三爸。村长看着嘴唇干裂的姐弟和周围的陈设,脸色大变,对着中间众人一声怒喝:“你们几个是死人嗦!”这一声吼惊得中间几人齐齐怔住,就连远处伏案昏睡的小夫妻也被惊醒,抬着头一动不动。
  
  “喊你们来看灵堂,你们看你妈妈的批!眼睁着看不到两个娃儿在这睡觉,要是让娃们睡在这,还要你们几个死人做啥子!”几人又是一愣,不敢继续扫地收拾,更不敢过去靠近姐弟俩,只得呆立在原地。
  
  村长又低头问弟娃儿和你吃过了没得?姐姐摇摇头。村长又要发作,但一扭头忍住。他压着火气转过头,指着书桌厉声说:“赶紧给老子把这桌子换成大的案子,东西也都摆好,老子明天来还看到哪个台子这个样子,你几个龟儿子就都给老子滚!”几人听到村长如此说,如获大赦,冒雨搬进一张大桌来,七手八脚摆好案头陈设,就连电子香烛也换了最大号的。
  
  村长拉起姐姐说,喊起弟娃儿,回家去。
  
  姐弟家里是农家自建二层小楼,院子地上没有做铺装,是裸露的夯土。房子的二层是给父亲留着的房间,平时他们一家人都住在一楼,起居也方便些。一楼最大的正房朝南,在姐姐照顾老两口最后的日子里,这里集合了除卫生间外的所有生活功能。北壁两面靠墙的,是一张老两口睡的大床和姐弟俩睡的高低床,床中间摆一张老旧的木质双人课桌,木头已斑驳不堪,只能隐约看出原来的红漆。桌上凌乱的放着插线板、手机和药品之类的杂物。门口右手窗台下有厨具餐具和一方不锈钢水池。西边左手处,靠墙是一个发黄的旧式梨木大立柜,左右两开门,中间的镜子只有一半了,靠一圈圈晒的发黄的胶带才勉强固定住。房间中间摆着一张红漆四方大桌,看得出来是家里的老物件,包浆油光锃亮,上面放着碗筷和一个已经完全掉了漆的铝盒子,里面堆满了大小药品。
  
  村长让司机从后备箱拿打包回来的剩菜,司机顺便又把剩下小半瓶的酒拿过来放在桌上,随后开始四处找酒杯。村长摆摆手叫他别找了,说你先回去吧,县里的人要给你打电话,你马上打给我,不要耽搁。司机应了一声,驾车离开了。
  
  姐姐把打包回来的菜一样样热了摆在大方桌上,又洗了一个爷爷平时喝酒的小酒盅。村长自顾自的倒酒说,你们两个先吃嘛,弟娃儿肯定饿坏了,你看着点他吃不要哽到。姐姐这才给弟弟夹了一块鱼、两片肉片和青菜,随后自己夹了两片菜,两人就着蒸热的馒头吃了起来。村长自己小酌着,偶尔动动筷子,看到姐姐有些拘束,放下酒盅扯下一只龙虾的大钳,咬开壳取出肉分给二人吃,还把这盘几乎完整的龙虾推到姐姐面前,说不要客气。姐姐这才大口吃起来。
  
  村长点上烟,转身在屋子里转悠半天,端着一杯茶过来坐下说:“秋儿啊,你和弟娃儿就听到你嬢嬢的,这两天就住过去,没得事,等你爸回来了再看咋个办。”姐姐端着碗点点头。村长抬手一看——已经快一点——接着又说,“今个太晚了,我就在你这凑活一晚上了,不然回去我那个——啊不对,你嬢嬢,又要骂人了。”
  
  姐姐听到起身转向门口说三爸,我给你烧点水洗洗脚,松活一下嘛。村长往大床边一坐,压的床头一沉,笑着说,你这个娃儿就是会疼人,不洗了不洗了,瞌睡的很,我先睡下了,你和弟娃儿也早些睡。说完便倒头睡在大床中间,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姐姐简单收拾了桌子碗筷,和弟弟一起睡在了下铺。姐姐睡外面拦着弟弟以防他滚下床。她偶尔捂着嘴轻声咳嗽几下,不时摸摸弟弟的小手和脸蛋,看弟弟冷不冷,不一会便昏沉的睡去。
  
  村长的鼾声像霹雳,像滚雷,让她每在昏昏欲睡时又清醒。村长的每一次呼吸好像都能让金属的床架害怕的颤抖,那颤抖从四面八方传来,变成无数的蚂蚁,爬满她全身,爬进她昏昏沉沉的梦里。
  
  她回头看着大床上,爷爷奶奶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平躺着,他们上方没有屋顶,清澈的空气里堆满了隐形的巨石利刃,一直伸向天穹。他们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巨石和利刃缝隙中仅存的一点点空气吸进胸腔,而这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缝隙里的利刃发出恐怖的金属啸鸣。姐姐看到床边的小女孩无能为力的为他们降温、擦汗,给他们唇边沾水,看着老两口吐出白色的雾气,眼角终于流出一股清泪。
  
  姐姐看到苍穹般深厚的巨石利刃突然消失了,爷爷奶奶笑着坐了起来。那个喂水喂药的小女孩,一头扑进奶奶怀中。她感受奶奶粗糙的掌纹滑过她的头发,感受奶奶干瘪的乳房温暖她冰冷的脸,感受奶奶熟悉的外衣上那熟悉的粗布纹理,直到在她脸上印出痕迹。爷爷亲切的抱弟弟在膝上。弟弟从爷爷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支烟和一盒火柴,笑呵呵的给他点上。爷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享受的闭上眼睛,缓缓的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了出来,烟气萦绕。
  
  这烟气似乎熏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想抬手扇一下,却发现手臂被巨大的香蕉皮扼住,这香蕉皮不知何时已经紧贴在她身后,几瓣香蕉皮分别缠住她的四肢,根部的香蕉梗慢慢的生长,戳向她身后,顶得她生疼。在无法动弹之际,香蕉皮顶端又打开了,一股腐烂发酵的恶臭夹杂烟味扑面而来。
  
  姐姐惊醒,发现村长睡在她背后,手已经伸向她胸部,双脚紧紧卡住她的腿。她赶紧闭上双眼,双手死死护住身体,似乎这样就能再回到梦境里去,然而村长粗暴的掰开她的手,让她疼的几乎哭了出来,梦境烟消云散。
  
  她恐惧的挣扎着,汗水湿透了头发和身体,她带着咳嗽小声呜咽着,但马上又极力忍住怕吵醒弟弟。村长的手像钳子一样,带着腥臭的汗味和酒臭在她身上揉捏,他只用一只手就钳住了姐姐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姐姐胸部揉搓足了之后,摸向了她的下腹——直到一道车灯的亮光再次射了进来。
  
  砰砰砰砰砰!司机大声的敲着门,“村长!村长!”他一边焦急的喊着,“快走吧!老书记那里不行了!”村长听到长叹一口气,仍然紧钳住姐姐手腕,另一只手不舍的在姐姐身上游走着。砰砰砰!司机又叫着,“村长,村长!”。村长抓住姐姐身体的双手终于不情愿的放开了,他清清嗓子哼了一声坐起来,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第三节
  
  天刚擦亮,院里的鸡就开始叫了。姐姐始终保持着村长走时的姿势,侧躺着紧紧的抱着自己身体。当她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看到弟弟依然睡得很香,紧张的肌肉便松弛了一些。她伸手去摸弟弟的脸,但突然想到手上的汗水和腥臭会沾给弟弟,又把手缩了回来。她觉得浑身脏透了,身体没一处干净的地方,甚至觉得这个房间里,都只有弟弟是冰清玉洁的,其他每一寸地方,都染上了那种恶臭腐败的味道,而她以后就算如何酣畅的冲淋,也依然会记得那夹着烟味的酒臭。想到这里,她又痛苦的闭上眼睛,轻声咳嗽着流泪。
  
  窗外还淅淅沥沥的滴着雨,公鸡稍歇片刻,又一声声报晓,天边的青黑色也逐渐变灰。弟弟翻了个身转过来,又沉沉的睡去。姐姐给他掖好被子,再用枕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口水,心下一狠坐了起来。
  
  姐姐像平常一样穿好衣服起来烧水做饭。她看弟弟睡的还沉,便把烧水壶拎到了屋外,没过一会里面的水便噼里啪啦的滚沸了起来。烧水的时候,屋里电磁炉上早已煮上了两个蛋,锅上用筷子架着两个馒头。她从橱柜下面拿出了一个小碗放在桌上,里面是鲜亮的辣酱,然后又从橱柜旁的陶罐里夹出一根辣椒一根豆角,切成丝摆在碟子里。她看着桌上昨晚的剩菜,又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里一阵作呕。她本想把这些剩菜统统倒掉,犹豫一下,还是挑了些好的汇在一起放进了微波炉。这时桌上的闹钟滴滴的叫了起来,她关掉闹钟,顺手从床下拿出两盒奶,插上吸管放进了关了火的煮蛋锅里,又兑了一点冷水进去。做完这些,她又去屋外的缸里舀了一碗鸡食,在旁边码着的白菜上掰下两片叶子撕开,喂鸡喂兔。
  
  姐姐打开鸡笼,四只母鸡一股脑的冲出来围着盆子啄食吃,后面跟着一只大摇大摆不慌不忙的大公鸡。两只兔子一灰一白,也吃着菜叶。这两只兔是前年爷爷带她去镇上赶集时候买的,她看着出生不久的兔子可爱,心下非常喜欢,央求着爷爷把一窝四只全买了,开心的一路抱在怀里回了家。但买回来放在院里第二天就被鹰叼去一只,她哭了一整天,爷爷无奈又给兔子做了笼子。后来大疫封村,家里实在没肉吃,爷爷又淹死一只炒来吃。她虽然也难受,也哭了一整天,但是看着弟弟和爷爷奶奶能吃上肉,心里却也觉得些许值得,当然炒兔肉她是一口没吃。
  
  公鸡看着母鸡吃的差不多了,自己才去啄食吃。爷爷说过公鸡其实是在放哨,以防老鹰过来抓母鸡。姐姐趁笼里没鸡,进去打扫、添水。因为前几天忙于照顾家人,姐姐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喂鸡,所以今天只摸出一只蛋。
  
  姐姐搬来板凳和脸盆,坐在廊下兑水梳洗、刷牙完毕,才从蛋锅上拿下馒头夹了辣酱和菜,拿着奶,坐在外面一边吃,一边看鸡散步。这时天亮雨停,远处深山如黛,雨雾从深涧中漫出来,山顶也在朦胧的雾气里若隐若现,俨然一副泼墨山水画。姐姐深吸一口气,早晨湿冷的空气让她神清气爽,但转念想到再也听不见早上爷爷起床后习惯性的咳嗽声,听不到奶奶喂鸡时亲切呼唤小鸡的声音,她心里又猛的低落了下去,鼻子一酸。
  
  其实在爷爷奶奶还健在的时候,姐姐已经担负着家里的大部分事情,而在二老卧床时,她也已经完全照顾起了一家人的起居。只是两位老人的猝逝,才让她猛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眼下弟弟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父亲归期未定,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必须坚强,必须照顾好自己和弟弟,不能辜负父亲在外的辛苦,不能再让弟弟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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