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第2/2页)
要是再从长计议,王娡之所以要脱离金家改嫁太子,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颜色甚好——她那会又不知道美人就是刘启呢——只是纯纯因为太子殿下未来能登基为帝,然后英年早逝,给她留下一个太后身份和一个千古一帝的崽。
给她一份天下最尊贵的权力。
可权力的存在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身份——她要这权力可以从名义上的尊贵付诸于现实。
她要参政。
皇帝的宠爱再为浓厚,或许终有一天也会随着颜色故去。更何况王娡向来厌恶不能将立身之本握在掌中。
历朝历代,帝后关系相当和谐。哪怕老公趁着自己年老色衰出轨了,但不管怎么闹,怎么吵,怎么争,最后大权都稳稳的在自己手上压根没办法被动摇的几个皇后,都是怎么做的呢?
——把朝廷开成夫妻店。
让情谊酿成能令皇帝甘愿听取谏言的蜜浆,将势力细细密密渗透进朝堂。皇帝爱你时,自然是二圣临朝;不爱时,也无法轻易废后。
不是像武曌李治那样的二圣夫妻店——他们家继承人是孝武皇帝,王娡傻了才自己上位当皇帝——杨坚独孤那样的二圣夫妻店,才是王娡学习的榜样啊。
而想要“上亦每事唯后言是用”,王娡就得想办法给自己各种超越时代的眼光找好出处,为自己未来在各种大事小事上的话语权,打好足以让刘启信任的补丁。
老刘家不久前才因为诸吕之乱吓得不轻,对外戚后族现在依赖之余,警惕心可一点不小。王娡这理由必须得好好琢磨。
——太子殿下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怎么样?
王娡看着刘启朝她赔罪时笑意盈盈的脸,缓缓做出一副终于想开解气的模样。
“殿下欺负我。”
她细细低语。
这份委屈可不是全然的虚假。
王娡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分明能够凭借自己的学识,在与各路学友的交游议论中得到足够的尊重。如今却还要故意犯蠢,来证明自己的聪明还只是天赋的雏形,日后还要和刘启假模假样的学习,就真情实感地感觉难过。
所以她的耿耿于怀也是真情流露——可她偏不直接说自己生气。
聪明人永远会更信赖他们自己思考得出的结果。而受了委屈却也不喊疼的乖乖小猫,自然也容易博得饲养员的纵容与溺爱。
她一声不吭地偏过头去。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刘启投降一般的叹息。
“是我错了。”
刘启确实在认真反省:哪有他这样上来就和美人严肃探讨学术问题,还一定要揪着美人的小错寻根问底的?
他是不是今天被惊喜冲昏头了,怎么一直在犯傻的路上?
完全没考虑到有人故意给他挖坑,在不牵扯到国家大事问题的前提下,还是相当好说话的太子殿下忙不迭赔礼道歉,各种甜言蜜语纷至沓来,终于成功许下了王娡等待已久的诺言。
“真的会教我吗?”
“真的。君子慎诺,孤不轻易承诺。”
“那——好吧。”王娡终于偏回头来,重又露出了笑容。
她的眼里流淌着纯粹的喜悦,因知识的新得而雀跃。让刘启看得更是半怜半愧。
然后下一秒更叫他哑然无言。
“公主是不是还在帐外等我们开宴?”
王娡一脸无辜而忧虑地望他,似乎才刚刚想起场合的不对。
刘启:……
幄帐经常是可供高级贵族内坐议事的场所,常为纱质,虽然有一定视线上的遮掩作用,但绝、对不会隔音的。
如果隔音,他们还怎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回想了一下二人刚才的对话,脸皮其实很薄的太子殿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对着很明显空无一人的前堂陷入了沉思。
好消息:他阿姊显然业务熟练,早早就跑路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私人空间。
坏消息……
刘启再转身,看着王娡的眼神满是谴责。
她才是正对前堂的那个,很明显能够将馆陶长公主早早跑路看得一清二楚。
……她就是故意在逗他的!
*
哼着小调,人在堂前檐下临轩远眺的馆陶长公主,哪怕看似轻松自在,实际上也当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听见后方终于迟迟传来了脚步声,她才好整以暇地转身,上下扫视了一番太子殿下。
嗯,衣冠楚楚的。看来再上头,都严格发乎情,止乎礼了是吧?
“还开宴会吗?今晚上还梦魇吗?”
“哎呀,到底是谁想怀疑我不够忍痛割爱的呀?”
“嘶——要不仔细想想,这爱我也确实割让不动,怎么办呢?”
刘嫖笑意盈盈,故意拿乔。
刘启:……
“是阿姊爱弟。”
太子殿下乖乖巧巧地低眉顺眼,熟练地预备伏低做小。